夜已經很深了。電閃雷鳴,那強烈的光劍像要撕裂整個宇宙。天下著雨。
監(jiān)獄里閃著昏暗的燈光。像酒鬼的眼睛漂移不定。
哐啷一聲,鐵門打開了,老囚犯們知道又來了新的牢友。
進來的那個不聲不響坐到屬于自己的床上。此時的他好像一個經過長途跋涉的旅人來到自己的家------他太需要休息了(身心疲憊,傷痕累累)一個好奇的囚犯走過去,遞過去一枝煙,然后,并仔細地盯著新來的。
忽然遞煙的心里一緊,“在哪里見過的’’。但是他馬上否定了。相像的人太多了。
新來的腦子也在急急地打轉,“在哪里見過面的”,他冒出了這個念頭。
忽然,一道極強閃電。新來的只覺得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。一口氣接不上來,大叫一聲“報應啊.”然后就人事不醒了。獄警們來了,獄醫(yī)來了,獄長來,該來的都來了,只差殯儀館的收殮工人沒到。
等到新來的醒來,己是第二天中午。大家松了一口氣,一場虛驚暫告結束。人們完全不明白 新來的唱的哪出戲。不明不白地昏過去,一陣子,又自覺的醒過來!
滿室人的都盯著他,遞煙的也在。新來的急速的旋轉著,那幾年前的一幕又清晰地浮現在他眼前。
那時,他是一個檢察官,接手的是一樁大貪污案。一個石油公司的老總貪污了幾百萬。遞煙的就是那個貪污犯。按當時的罪犯的犯罪證據,死有余辜,后來,他收了貪污犯妻子送來的巨款,并接受了貪污犯旗子的身體,就抽掉了一些至關重要的證據材料,讓本該給人生打上句號們貪污犯至今還活著。就是那個遞煙的犯人。但是他自己東窗事發(fā),在權利的爭斗中被副職的檢舉了罪行,現在他也走到了早就該來的地方。與不該相遇的人相遇了。
后來,他們兩成為了親密的獄友,有一天,遞煙的送上一杯水,他接過去喝下去了。他感到苦極了。遞煙的人向他講述了一個他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故事:
“女媧將天補好后,閑來無事并用剩下的泥造了一些小東西。那就是人。后來那些小東西全消失了。女媧一想,自言自語道:我怎么沒想到,他們不能永生,應該讓他們陰陽相交,才能生生不息。
女媧想了好久,于是她取來欲河之水調和泥石,重新造了一些女人和男人。這些女人和男人既覓食又作愛,但是卻懶懶的。他們沒活多久還是消失了。
連續(xù)失敗,女媧有些心恢意冷,于是她加了幾倍的欲河水調和泥石(后來經過檢測,人體中水的成分竟占了90%以上),又造了一些男人和女人。這些男人和女人生機勃勃,活躍萬分。
女媧笑了。于是她真的睡著了。后來她被嘈雜的聲音驚醒,睜眼望去,天地間煙塵滾滾,她造的男女遍布大地,他們相互不斷地搶奪、廝殺、斗歐。
女媧后悔了,她痛苦極了。
一天,一位哲人問她,你一生做了兩件大事,那就是補天和造人,兩者孰難?
女媧告訴他更造人難。
哲人說你造人很客易的,你甚至用繩子蘸了泥水甩出許多人來。
女媧有告訴他,你說得對,造人的形體確實容易。難在調和欲水,少則懶,多則貪,貪則成害.”
哲人立即用大字記下了女媧的活。
故事講完了,兩個人己泣不成聲。新來們突然用異樣的聲音說了一句他從來不明白也不理解的活,“人全無欲水,人就不如一條狗,人只有欲水,人就等于一條狗。”遞煙的聽進了這句活,整個監(jiān)獄里的人聽見了這句活。
過后,一陣安靜,安靜得就象女媧沒有造人時那樣。
可是,監(jiān)獄外面仍然很喧鬧。而且,這喧鬧還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停止。也許,根本就沒有安靜的一天存在不。除非是電網下的監(jiān)獄和大家都睡著了的墳場。
(湖南省長沙市第21中學教師語文高級馮力文)
馮力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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