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到花生收獲時散文
秋天,蘋果金黃,大棗、山楂透紅,樹葉黃了,蘆花白了,草枯了,莊稼泛著金波。
秋是顆粒歸倉,寸草歸垛,收獲頗豐的季節(jié)。
喜歡象征富貴的金銀色,更喜歡秋天的累累碩果。
老家是花生的生產(chǎn)地。特別是山脊薄地的花生,拔起來像帽上墜滿小鈴鐺。殼潔白無暇,仁紅潤嚴實。顆顆飽滿,粒粒壯實。一咬白沫四濺,滿嘴溢香。就像家鄉(xiāng)人,渾厚實在,表里一致。
花生的品種很多,有大花生,小花生,四仁紅,小小花生等。一般大的花生皮厚,粒小,沒有小花生飽滿,出油率高,口感好;ㄉ_黃花,喜歡沙土,棵小,透風,結(jié)果成實。洼地里的花生,秸棵可長人高,枝葉茂盛,卻易倒伏,根須無數(shù),爛果,癟果多。老家屬膠東丘陵,土地多脊薄,適合花生生長。
種花生為山村帶來效益,產(chǎn)出歡樂,養(yǎng)育一代又一代人。生產(chǎn)優(yōu)質(zhì)油料,是山區(qū)人的心愿和奉獻。
花生下種需人多,犁出一條溝,再施上肥料。大家分段下種,再用耢耙蓋實。種子金貴,為防止偷吃,生產(chǎn)隊曾用尿或胺水拌灰菌,進行催芽。那時沒什么吃,饞得管不住嘴,忍不住往嘴里填。
花生苗要松土,長大要鋤幾遍。我喜歡鋤花生;ㄉ桓,赤腳挽起褲管,握鋤頭在棵間推拉。陽光照著,風吹著,空氣清新。大家邊干邊說笑,或吟唱,或嬉逗?吹们,聽得明。和諧友善,親密無間,共同勞動是種享受。
我在山區(qū)長大,花生家家種,年年收。卻吃不夠,吃不厭。逢年過節(jié),走親戚,招待親朋,腌制花生,油烙花生,炒花生……家家必備。裝布袋寄點給遠方的親朋,成了送禮的佳品和時尚。
聽鄉(xiāng)親們說,三年自然災(zāi)害時期,不少人吃花生皮患水腫病。
當年回鄉(xiāng),我是隊里的主力,漫山遍野的莊稼要放倒,顆粒要歸倉,寸草要歸垛。還要播種,為來年豐收打好基礎(chǔ)。我們天不亮便爬起推小車,下田送肥料,回來裝作物,全憑腿腳來回跑。
花生刨倒,新鮮,太重,要擺在田間曬幾個太陽。待半干時,濃霧或有露水時再搬運。運花生要起大早,到田里會心照不宣將花生抱到一起,點上火。燃得秸棵噼啪響,熊熊的火焰照亮天空,也映著笑臉。燒得差不多,便捧土將火壓滅,將花生埋起來。再去捆裝自己的車,一切弄好,便迫不及待地圍著熄滅的火堆,扒土打牙祭;ㄉ傻脿C手,一邊吹,一邊往嘴里填。分到家的油料舍不得吃。這大堆上的東西,都放開肚皮。吃得姑娘小伙臉上手上牙齒黝黑。有的松解褲帶,繼續(xù)補充。你看我,我看你,彼此彼此,歡樂溢于言表。
我不知道別的`生產(chǎn)隊怎樣。我們小車隊每年要燒幾次。隊長睜一眼閉一眼,我們肆無忌憚。
花生收獲季節(jié),田間,場院,道路轉(zhuǎn)彎處,地上,到處是花生。踩得咯嘣響。隨著收獲的進行,花生粒逐漸被揀凈。再往后,便有人拿小镢頭到地里翻刨遺漏的花生,或者雨后到田里揀沖出的花生。
秋收結(jié)束,村里便將豬集中一起,由專人放豬,任豬在花生地里用長長的嘴巴拱,尋遺漏的花生吃。習慣了,豬會乖乖地跟著放豬人,早出晚歸覓食,明顯胖起來。
花生運到場上,顆粒歸堆,要翻曬。場院用高粱秸玉米秸蓋成小屋,男勞力輪班夜里看場。夜里沒人,吃得殼皮遍地。
一年忙到頭,肚子空蕩蕩的,缺油水,秋天是最好的補充。秋天雖忙,但隊里的人個個滿面紅光,精神、漂亮,都夸自己‘秋胖’。
前幾年回鄉(xiāng)探望,正趕上收花生,我忍不住重拾昔日的農(nóng)活,坐到場上幫助摔花生,幫了許多家。都夸我是摔花生最多的人。
現(xiàn)在科學種田,機械種植,幾個人便干了。一次性地將除草劑,農(nóng)藥,化肥和種子播下。蓋上薄膜,保濕保溫,防蟲害。不用鋤。收獲不用釘耙刨,直接用機耕出。管理便捷,產(chǎn)量卻比過去高很多。
包產(chǎn)到家,都是自己的東西,不用起早帶晚,輕松、自由。
現(xiàn)在油料品種很多,到處可買。生活好了,講究營養(yǎng),不肯多吃。
家家有拖拉機,汽車,摩托車,當天便運回家。新時代農(nóng)民種田坐車,機械耕種,懂科學,講效益。干活輕松,比我們會享受。我們那個時代的人,只會死干。轉(zhuǎn)眼三四十過去,現(xiàn)在都做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了;叵肫饋恚路鹪谘矍。那時人更純樸,憨厚,善良,豪爽,雖然苦,卻無怨言,覺得甜蜜。
遠離故鄉(xiāng),卻常常懷念家鄉(xiāng)的生活;ㄉc我有緣,花生伴我長大。每到收獲時節(jié),一垅垅的花生棵,白花花的曬場,紅紅花生米,常浮現(xiàn)腦海;ㄉ鷽]離開我,記憶讓我倍感親切……今年豐收了吧?大家都好嗎?我牽掛鄉(xiāng)親們,祝福他們年年豐收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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