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上無云散文

　　我為什么不會飛？兒時的我常常思考這樣一個問題。我羨慕那些會飛的鳥兒。我以為它們會飛向云層。有一天我鼓起勇氣向一位慈祥的女老師請教。她剛生了孩子，幸福蕩漾在她圓圓的臉蛋上。她正在俯視著熟睡的孩子。“你要會飛就不是人了。”她思忖許久回答了我。

　　老師的話便是真理。我從此便不再幻想著飛向天空。這是童年時代的一個烙印。

　　幾十年后，我置身于海南島。那幾日天空沒有一絲云。碧藍的天空，咫尺之遙的大海有幾葉帆，空氣清新得如同過濾了一般。應該說這是一個美麗的海島。而我置身其中卻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。

　　同行的幾個同事孩子般地唱著跳著，喝椰子汁，采相思豆，摸含羞草，仰在海灘上讓心靈和藍天對話……等他們盡興了，疲憊了，我傻乎乎問他們：“為什么天上無云？為什么不下雨？不刮風？不電閃雷鳴？”

　　他們瞪圓眼，疑惑我是不是有了神經病。

　　我不習慣在澄靜的環(huán)境里寫作。天上無云時我便覺得心靈的疲憊和靈感的遲頓。澄靜的天空飄過幾只小鳥，那撲閃的翅膀會攪亂我的思緒，門前的花壇里彩蝶舞動著漂亮的翅膀，我會迷戀其中不思進取：腳下的螞蟻零亂地轉來轉去，不知道它們在尋覓什么——如果暴雨來臨，它們會整齊地列隊搬家……觀賞那—幕會是什么感覺？

　　坐在書桌前眺望南山，蒼郁的山峰在陽光的映照下清晰無比。我索性推開窗，點支煙久久地凝視那瑰藍的天空。無云的天空讓我產生不了半點激情，同時也沒有憂慮，產生不了創(chuàng)作的渴望。

　　“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!”我想起了高爾基的名句。

　　我渴望烏云遍布的天空，喜歡團團云朵的天空，這如同我厭倦平庸的生活。

　　我又想到李白。除個別篇什外，李門的詩幾乎都是描寫無云狀態(tài)下的自然景色。“日照錦城頭，朝光散花樓”；“皎如飛鏡臨丹闕，綠煙滅盡清輝發(fā)”……這些詩句很難讓人激情蕩漾。我最欣賞他的《夢游天姥吟留別》中的“熊咆龍吟殷巖泉，栗深林兮驚層巔。云青青兮欲雨，水澹澹兮塵煙�！蹦欠N震撼心靈的境界正是李白一生追求的人生刺激。他真正向往的并非是“綠水蕩漾清猿啼”般的境界，當他一旦明白了自己一生耽于山水之間，甚至為了沉溺于山水之游而放棄了奮斗和抗爭是一種平庸之后，他也就只能仰天長嘆抱恨身絕，去尋找世間之外的“仙境”了。我不喜歡無云的天空，如同我不喜歡人世間沒有爭斗和煩惱一樣。人類缺少了爭斗和煩惱，那么生活就如同白開水一樣乏淡無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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