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運命論_李康的文言文原文賞析及翻譯

時間:2021-08-03 13:10:36 文言文 我要投稿

運命論_李康的文言文原文賞析及翻譯

  原文

運命論_李康的文言文原文賞析及翻譯

  夫治亂,運也;窮達,命也;貴賤,時也。故運之將隆,必生圣明之君。圣明之君,必有忠賢之臣。其所以相遇也,不求而自合;其所以相親也,不介而自親。唱之而必和,謀之而必從,道德玄同,曲折合符,得失不能疑其志,讒構(gòu)不能離其交,然后得成功也。其所以得然者,豈徒人事哉?授之者天也,告之者神也,成之者運也。

  夫黃河清而圣人生,里社鳴而圣人出,群龍見而圣人用。故伊尹,有莘氏之媵臣也,而阿衡于商。太公,渭濱之賤老也,而尚父于周。百里奚在虞而虞亡,在秦而秦霸,非不才于虞而才于秦也。張良受黃石之符,誦三略之說,以游于群雄,其言也,如以水投石,莫之受也;及其遭漢祖,其言也,如以石投水,莫之逆也。非張良之拙說于陳項,而巧言于沛公也。然則張良之言一也,不識其所以合離?合離之由,神明之道也。故彼四賢者,名載于箓圖,事應乎天人,其可格之賢愚哉?孔子曰:“清明在躬,氣志如神。嗜欲將至,有開必先。天降時雨,山川出云!痹娫疲骸拔┰澜瞪,生甫及申;惟申及甫,惟周之翰!边\命之謂也。

  豈惟興主,亂亡者亦如之焉。幽王之惑褒女也,祅始于夏庭。曹伯陽之獲公孫強也,征發(fā)于社宮。叔孫豹之昵豎牛也,禍成于庚宗。吉兇成敗,各以數(shù)至。咸皆不求而自合,不介而自親矣。昔者,圣人受命河洛曰:以文命者,七九而衰;以武興者,六八而謀。及成王定鼎于郟鄏,卜世三十,卜年七百,天所命也。故自幽厲之間,周道大壞,二霸之后,禮樂陵遲。文薄之弊,漸于靈景;辯詐之偽,成于七國?崃抑畼O,積于亡秦;文章之貴,棄于漢祖。雖仲尼至圣,顏冉大賢,揖讓于規(guī)矩之內(nèi),訚訚于洙、泗之上,不能遏其端;孟軻、孫卿體二希圣,從容正道,不能維其末,天下卒至于溺而不可援。

  夫以仲尼之才也,而器不周于魯衛(wèi);以仲尼之辯也,而言不行于定哀;以仲尼之謙也,而見忌于子西;以仲尼之仁也,而取仇于桓魋;以仲尼之智也,而屈厄于陳蔡;以仲尼之行也,而招毀于叔孫。夫道足以濟天下,而不得貴于人;言足以經(jīng)萬世,而不見信于時;行足以應神明,而不能彌綸于俗;應聘七十國,而不一獲其主;驅(qū)驟于蠻夏之域,屈辱于公卿之門,其不遇也如此。及其孫子思,希圣備體,而未之至,封己養(yǎng)高,勢動人主。其所游歷諸侯,莫不結(jié)駟而造門;雖造門猶有不得賓者焉。其徒子夏,升堂而未入于室者也。退老于家,魏文候師之,西河之人肅然歸德,比之于夫子而莫敢間其言。故曰:治亂,運也;窮達,命也;貴賤,時也。而后之君子,區(qū)區(qū)于一主,嘆息于一朝。屈原以之沈湘,賈誼以之發(fā)憤,不亦過乎!

  然則圣人所以為圣者,蓋在乎樂天知命矣。故遇之而不怨,居之而不疑也。其身可抑,而道不可屈;其位可排,而名不可奪。譬如水也,通之斯為川焉,塞之斯為淵焉,升之于云則雨施,沈之于地則土潤。體清以洗物,不亂于濁;受濁以濟物,不傷于清。是以圣人處窮達如一也。夫忠直之迕于主,獨立之負于俗,理勢然也。故木秀于林,風必摧之;堆出于岸,流必湍之;行高于人,眾必非之。前監(jiān)不遠,覆車繼軌。然而志士仁人,猶蹈之而弗悔,操之而弗失,何哉?將以遂志而成名也。求遂其志,而冒風波于險涂;求成其名,而歷謗議于當時。彼所以處之,蓋有算矣。子夏曰:“死生有命,富貴在天”故道之將行也,命之將貴也,則伊尹呂尚之興于商周,百里子房之用于秦漢,不求而自得,不徼而自遇矣。道之將廢也,命之將賤也,豈獨君子恥之而弗為乎?蓋亦知為之而弗得矣。

  凡希世茍合之士,蘧蒢戚之人,俛仰尊貴之顏,逶迤勢利之間,意無是非,贊之如流;言無可否,應之如響。以窺看為精神,以向背為變通。勢之所集,從之如歸市;勢之所去,棄之如脫遺。其言曰:名與身孰親也?得與失孰賢也?榮與辱孰珍也?故遂絜其衣服,矜其車徒,冒其貨賄,淫其聲色,脈脈然自以為得矣。蓋見龍逢、比干之亡其身,而不惟飛廉、惡來之滅其族也。蓋知伍子胥之屬鏤于吳,而不戒費無忌之誅夷于楚也。蓋譏汲黯之白首于主爵,而不懲張湯牛車之禍也。蓋笑蕭望之跋躓于前,而不懼石顯之絞縊于后也。故夫達者之筭也,亦各有盡矣。

  曰:凡人之所以奔競于富貴,何為者哉?若夫立德必須貴乎?則幽厲之為天子,不如仲尼之為陪臣也。必須勢乎?則王莽、董賢之為三公,不如楊雄、仲舒之闃其門也。必須富乎?則齊景之千駟,不如顏回、原憲之約其身也。其為實乎?則執(zhí)杓而飲河者,不過滿腹;棄室而灑雨者,不過濡身;過此以往,弗能受也。其為名乎?則善惡書于史冊,毀譽流于千載;賞罰懸于天道,吉兇灼乎鬼神,固可畏也。將以娛耳目、樂心意乎?譬命駕而游五都之市,則天下之貨畢陳矣。褰裳而涉汶陽之丘,則天下之稼如云矣。椎紒而守敖庾、海陵之倉,則山坻之積在前矣。扱衽而登鐘山、藍田之上,則夜光玙璠之珍可觀矣。夫如是也,為物甚眾,為己甚寡,不愛其身,而嗇其神。風驚塵起,散而不止。六疾待其前,五刑隨其后。利害生其左,攻奪出其右,而自以為見身名之親疏,分榮辱之客主哉。

  天地之大德曰生,圣人之大寶曰位,何以守位曰仁,何以正人曰義。故古之王者,蓋以一人治天下,不以天下奉一人也。古之仕者,蓋以官行其義,不以利冒其官也。古之君子,蓋恥得之而弗能治也,不恥能治而弗得也。原乎天人之性,核乎邪正之分,權乎禍福之門,終乎榮辱之算,其昭然矣。故君子舍彼取此。若夫出處不違其時,默語不失其人,天動星回而辰極猶居其所,璣旋輪轉(zhuǎn),而衡軸猶執(zhí)其中,既明且哲,以保其身,貽厥孫謀,以燕翼子者,昔吾先友,嘗從事于斯矣。

  譯文

  治亂,是由命運決定的;窮達,是由天命決定的;貴賤,是由時機決定的。所以命運將要隆盛的時候,必定產(chǎn)生圣明的君主;有了圣明的君主,必定會有忠賢的臣子。他們彼此的相遇,不是互相訪求而是自然地走到一塊來的;他們彼此的相親,不是有人介紹而是自然地親密起來的。一人吟唱而另一人必定應和,一人謀畫而另一人必定聽從。彼此道德混同齊一,輾轉(zhuǎn)相合有如符契。無論得失都不會懷疑彼此的志向,讒言挑撥也不能離間他們之間的交情,這樣然后才取得了君臣之道的成功。他們能夠取得這樣的成功,哪里僅僅是人為的呢?給予的是天,告知的是神,玉成的是命運啊。

  黃河水清就有圣人誕生,神祠鳴響就有圣人出現(xiàn),群龍出現(xiàn)就有圣人君臨天下。所以伊尹,原是有莘氏陪嫁的奴隸,卻輔佐商湯做了阿衡;太公,原是在渭水邊上釣魚的微賤老人,卻輔佐周朝做了尚父。百里奚在虞國而虞國滅亡了,到秦國后秦國卻成了霸主,不是百里奚在虞國沒有才能而到秦國后就有才能了。張良接受黃石公授與的兵書,誦讀記載了三略學問的書籍,然后用所掌握的學問游說群雄,他說的話,卻像用水潑向石頭一樣,沒有一個人接受。等到他碰上漢高祖,他說的話,就像將石頭投向水中一樣,沒有一次受到抗拒。不是張良在勸說陳涉項梁時就笨口拙舌,而在勸說沛公時就能說會道。那么張良說話的技巧前后是一樣的,有人不明白前后結(jié)果不同的原因是由于不明白君臣所以合離的道理,君臣合離的原因,就像神明之道一樣。所以前面提到的四位賢人,姓名被史籍記載,事跡應乎天事合于人心,這哪能用賢明愚昧來加以量度呢!孔子說:“圣人清明在身,氣度志向如神。君臨天下的欲望將要來到的時候,神靈在為之開路的同時必先為之預備好輔佐的賢臣。就像天將降落及時雨時,山川為之出云一樣。”《詩經(jīng)》說:“中岳嵩山降下神靈,生下了呂侯和申伯。就是呂侯和申伯,輔佐周朝成了中堅!边@里說的就都是命運啊。

  豈只是振興主人的人,導致亂亡的人也是這樣。周幽王被褒姒惑亂,其反常怪異開始出現(xiàn)在夏朝宮庭;曹伯陽得到公孫強,跡象最初出現(xiàn)在社宮;叔孫豹寵信豎牛;禍亂在庚宗時就已造成。吉兇成敗,各按命運所安排的到來,都是不用尋求而自己就走到了一塊,不用媒介而自己就親密了。以前圣人受命于河圖洛書,說:以文德受命的人,七世九世后就要衰微;以武功興起的人,六世八世后就要重新謀畫振興之策。到成王將九鼎固定在郟鄏,占卜的結(jié)果是傳世三十代,享國七百年,這是上天所命令的。所以在幽王厲王之間,周王朝的治國之道就大大敗壞;齊桓晉文二霸之后,禮樂就衰落下來;文德浮薄的弊病,漸漸地在靈王景王時產(chǎn)生;巧辯欺詐的風氣,在七國時形成;極端的殘暴,累積于終于滅亡的秦朝;看重文章風尚,在漢高祖劉邦時被拋棄。即使是仲尼這樣道德最高尚的人,即使是顏回,冉有這樣的大賢,以禮法為準繩大力推行文德,在洙水泗水之間和顏悅色地教學,也不能阻止浮薄風氣的產(chǎn)生;孟軻孫卿,那樣效法顏回冉有和仰慕至圣孔子,從容奉行正道,也不能在末世發(fā)揮應有的維系作用。天下終于發(fā)展到大道沉溺的地步,而無法再加以援救。

  像仲尼這樣有才能的人,其才能卻不合于魯國衛(wèi)國的需要;像仲尼這樣有口才的人,其言在魯定公魯哀公那里卻得不到施行;像仲尼這樣謙遜的人,卻被子西所妒忌;像仲尼這樣仁愛的人,卻同桓魋結(jié)下了仇恨;像仲尼這樣有智慧的人,卻在陳國蔡國受到了委屈困厄;像仲尼這樣有德行的人,卻從叔孫武叔那里招來了讒毀。其思想足以救助天下,卻不能比別人更尊貴一些;言論主張足以治理萬世,卻不被當時的國君信用;德行足以應合神明,卻不能在世俗間得到推廣。先后應聘于七十個國家,卻沒有碰上一個合適的君主。在各國之間到處急奔,在公卿之門遭受屈辱,仲尼就是這樣得不到君主的賞識。到了他的孫子子思,仰慕先圣之道具備先圣長處但還沒有達到完美的地步,卻厚遇自己培養(yǎng)高名,其聲勢傾動了國君。他所游歷過的諸侯國,沒有哪一個諸侯不駕著四馬大車登門拜訪;即使是登門拜訪的人,也還有不能坐上賓客位置的。仲尼的弟子子夏,是一個登上了正廳但還沒有進入內(nèi)室的人。隱退告老在家,魏文侯拜他為師,西河地區(qū)的人們,恭恭敬敬地向其德行歸附,把他同夫子相提并論,而沒有一個人敢對他的言論妄加非議。所以說:治亂,是由命運決定的;窮達,是由天命決定的;貴賤,是由時機決定的。而后來的君子,固守著一個國君,嘆息于一個朝廷,屈原因此而自沉湘水,賈誼因此而悲哀發(fā)憤,不是太過分了嗎?

  如此說來圣人之所以成為圣人,就在于他們能夠安于天命而自得其樂了。所以他們遇到困厄時并不生怨,居于高位時并不生疑。其身可以受到壓抑,而其思想?yún)s不能受到損害;其地位可以受到排擠,而其名譽卻不能夠丟失。就像水,疏通它就成了江河,堵塞它就成深淵。升到云上去就變成雨下落,沉到地下去就使土潤澤。本體清純用之洗滌萬物,不會被污濁淆亂;在受到污濁包圍的情形下救助萬物,其清純不會受到損傷。所以圣人身處困厄和顯達就像沒有區(qū)別一樣。

  忠直的言行觸犯君主,獨立的操守不合世俗,事理之勢就是如此。所以樹木高出樹林,風肯定會把它吹斷;土堆突出河岸,急流肯定會把它沖掉;德行高于眾人,眾人肯定會對他進行誹謗。前車之鑒不遠,后來的車也繼續(xù)翻覆在前車翻覆的路上。然而志士仁人,還要踏著忠直之路進行而不后悔,還要堅持獨立的操守而不肯失掉,這是為什么呢?目的是要以此實現(xiàn)自己的志向,成就自己的聲名。為求得自己志向的實現(xiàn),而在險惡的仕途上經(jīng)受著風波;為求得自己聲名的成功,而經(jīng)受著時人的誹謗議論。他們之所以身處這樣的境地,是有著自己的考慮的。子夏說:“死生是由命定的,富貴是由天安排的。”所以思想將要得到推行的時候,生命將要顯貴起來的時候,就像伊尹呂尚在商代周代興起,百里奚張子房在秦國漢朝被任用,是不用追求而自然就會得到,不用追求而自然就能遇上的。而思想將要廢棄不用的時候,生命將要微賤的時候,難道只是君子為之感到羞恥而不肯有所作為嗎?也是因為他們知道即使干也是不會有什么收獲的。

  凡茍且迎合世俗之士,喜歡諂諛獻媚之人,按照貴人的臉色俯仰行事,在勢利之間曲折前行。貴人的意見不管對與不對,贊美之聲都像水流淌;貴人的言論不管可行與否,應對之言都如響之應聲。以窺看盛衰作為精神,以或向或背算作變通。權勢集于某人時,前往追隨就像趕集一樣踴躍;某人失去權勢時,背棄而去就像脫鞋仍掉。他們有話說:“聲名和生命哪一個更親切?獲得和喪失哪一個更有利?榮耀和屈辱哪一個更重要?”所以便鮮潔其衣服穿戴,夸耀其車馬侍從,貪求其金玉布帛,沉溺其音樂美色,左顧右盼自以為是得到好處了。只看見龍逢比干失去了生命,而不想想飛廉惡來也被滅掉了家族。只知道伍子胥在吳國被迫用屬鏤劍自刎,而不警戒費無忌在楚國也被誅滅。只譏笑汲黯做主爵都尉直到白頭,而不警戒張湯后來遇到了以牛車安葬的災禍。只笑話蕭望之被迫自殺受挫于前,而不害怕石顯被免官自縊于后。所以這些通達知命者的謀慮,各人都是沒有留下余地的。

  那么要問:大凡人們之所以奔走競爭富貴,是為了什么呢?樹立圣人之德必須尊貴嗎?那么周幽王周厲王之為天子,不如仲尼之為陪臣。必須權勢嗎?那么王莽董賢之為三公,不如揚雄董仲舒門庭冷清。必須富有嗎?那么齊景公擁有四千匹馬,不如顏回原憲檢束其身。是為財物嗎?那么拿著勺到河邊飲水的人,不過飲個滿腹,離開屋子到外面淋雨的人,不過淋濕身子,超過了這個需要的河水雨水,是無法再接受的。是為名聲嗎?那么善惡記載在史冊上,詆毀贊譽流傳千年,賞罰由天神的意志所支配,吉兇對于鬼神最明白,這本來就是可怕的。將要以此來愉悅耳目快樂心意嗎?譬如命御者駕車游覽五都的人,就可以看到天下的貨物全都陳列在那里了;提著衣裳登上汶陽的山丘,就可以看到天下的莊稼像云彩一樣多了;挽著椎髻的士兵守衛(wèi)敖庾海陵兩座糧倉,就可以看到小山一樣的糧食堆積在眼前了;插上衣襟登上鐘山和藍田,夜光玙璠的珍貴就可以看到了。像這樣,東西特別的多,而歸自己所有的又特別的少;不愛惜自己的品節(jié),卻愛惜自己的精神;大風驟起塵埃飛升,塵埃飄散卻不停止;六種疾病等在前面,五種刑法跟在后面;利害產(chǎn)生在左面,攻奪出現(xiàn)在右面;卻還自以為看清了生命和聲名的親疏,分清了榮耀和屈辱的主客呢!

  天地的大德叫生長萬物,圣人的大寶叫地位。用什么來守住地位叫做仁,用什么來端正人心叫做義。所以古代做王的人,只用他一個人來治理天下,不是用天下來奉養(yǎng)他一個人;古代做官的人,是利用官位施行他的義,不是因為利祿貪求他的官位。古代的君子,羞愧得到了官位卻不能進行治理,不羞愧能夠進行治理卻沒有得到官位。探究天和人的本性,考查邪和正的分別,權衡禍與福的門徑,最終得出關于榮與辱的謀慮,其區(qū)別十分顯然,所以君子要舍彼而取此。至于出來做官和在家隱處要不違其時,靜默和說話要不失其人。天體轉(zhuǎn)動眾星運轉(zhuǎn),而北極星仍停留在老地方;璇璣像車輪一樣不停轉(zhuǎn)動,而衡星像車軸一樣仍居中執(zhí)掌。既明白事理又知識淵博,以保全自己的節(jié)操,將這長遠的謀慮留傳下去,以安定保護好子孫,以前我祖先的朋友便曾這樣做了。

  注釋

  治:政治清明,即治世。

  亂:亂世。

  運:國運。

  窮達:困窘與顯達。

  貴:地位顯赫。

  賤:貧賤。

  時:時機,機會。

  自合:自然在一起。

  相親:相互親近。

  介:介紹。

  玄同:默契。

  合符:義同“玄同”。

  告:覺,使之覺悟。

  里社鳴而圣人出:迷信說法。李善注引《春秋·潛潭巴》:“里社明,此里有圣人出。其呴,百姓歸,天辟亡。宋均曰:“里社之君鳴,則教令行,教令明,惟圣人能之也。呴,鳴之怒者。圣人怒則天辟亡矣。湯起放桀時,蓋此祥也!崩锷,古代里中祀土地神之處。里社鳴,指里社有人鳴,鳴之者即帶頭起事者,亦即圣人。

  伊尹:商湯時大臣。

  媵:讀yìng。

  阿衡:官名,猶后代宰相。

  太公:即太公望姜子牙。

  尚父:周武王尊太公望為尚父。

  百里奚:春秋時秦穆公的大夫。

  張良:漢高祖劉邦重要的謀士。

  黃石之符:李善注引《黃石公記序》:“黃石者,神人也。有《上略》《中略》《下略》!庇忠逗訄D》:“黃石公謂張良曰:讀此,為劉帝師!

  三略:即《太公兵法》,分上中下《三略》。

  陳項:陳涉項羽。

  沛公:劉邦。

  四賢:指以上伊尹太公百里奚張良。

  箓(lù)圖:史籍。

  天人:天道人事。

  格:衡量。

  “清明”句:出自《禮記·孔子閑居》。

  申:申伯。

  甫:庸山甫。

  翰:干。

  興主:興國之主。

  亂亡:亡國之君。

  幽王:周幽王,西周亡國之君。

  褒:褒姒,周幽王的皇后。

  曹伯陽:春秋時曹國國君。

  社宮:祭祀之所。

  叔孫豹:春秋時魯國大夫。

  昵:親近。

  豎牛:春秋時魯國人。

  庚宗:魯國地名,今山東省泗水縣東。

  數(shù):歷數(shù),即天命。

  河洛:《河圖》《洛書》。

  文:指周文王。

  命:受天命而得天下。

  七九:七代九代。

  武:指周武王。

  六八:六代八代。

  成王:指周成王,周武王之子。

  定鼎:定都。

  郟鄏(jiá rǔ):古都名,在今河南省洛陽市。

  卜世:占卜預測傳國的世代數(shù)。

  卜年:占卜享國的年數(shù)。

  幽厲:周幽王周厲王。

  二霸:指齊桓公晉文公。

  陵遲:衰敗。

  文薄:文德衰薄。

  漸:浸染。

  靈景:周靈王周景王。

  辯詐:巧言辯解,指縱橫家的言論。

  七國:戰(zhàn)國七雄,即齊楚燕韓趙魏秦。

  酷烈:殘暴。

  仲尼:孔子字仲尼。

  顏冉(rǎn):顏回與冉雍,孔子的弟子。

  揖(yī)讓:賓主相見的禮節(jié)。

  規(guī)矩:禮法制度。

  訚訚(yín yín):愉悅善言的樣子。

  遏:止。

  孟軻:孟子荀子。

  正道:儒家正統(tǒng)之道。

  維:系。

  卒:最終。

  溺:淹沒。

  援:救。

  器:才器。

  周:合。

  魯衛(wèi):魯國衛(wèi)國。

  辯:辯才。

  定哀:魯定公魯哀公。

  謙:謙遜之德。

  子西:楚國大臣。

  桓魋(huántuí):東周春秋時期宋國(今河南商丘)人。

  道:儒家之道。

  濟:救濟。

  貴:尊貴。

  時:時世。

  應:感應。

  彌綸:統(tǒng)攝。《易經(jīng)·系辭上》:“易與天地準,故能彌綸天地之道!

  驅(qū)驟(qū zhòu):馳騁,即奔走。

  蠻:指蔡楚。

  夏:指宋衛(wèi)。

  子思:孔子之孫。

  希圣:希望達到圣人境地。

  備體:具備至人之德。

  封己:壯大自己。

  養(yǎng)高:保持高尚節(jié)操。

  人主:君主。

  結(jié)駟:用四馬并駕一車。

  :造門:登門。

  賓:賓客。

  子夏:卜商,字子夏。

  升堂而未入于室:比喻學有成就但還未達到最高境界。

  魏文候:魏國國君。

  西河:魏國地名,今陜西省東部黃河西岸地區(qū)。

  歸德:歸服于其德。

  夫子:孔子。

  君子:指官長。

  區(qū)區(qū):誠摯的樣子。

  沈湘:自投湘水,即投汨羅江。李善注引《楚辭》:“臨沅湘之玄淵兮,遂自忍而沈流!

  過:過分。

  樂天知命:安于命運,自得其樂。

  抑:屈。

  排:排擠。

  名:聲譽。

  川:河流。

  淵:深潭。

  雨施:下雨。

  清:清凈。

  不亂于濁:不被濁物混亂。

  濟物:洗滌東西。

  迕(wǔ):犯。

  主:君主。

  獨立:不依賴別人而自立。

  負:背負。

  秀:特出。

  堆:土墩。

  湍:急流之水。

  行:品行。

  非:非議。

  監(jiān):通“鑒”,前車之鑒。

  覆車繼軌:緊跟著又翻車。

  操之:指堅守節(jié)操。

  遂志:實現(xiàn)抱負志向。

  歷:經(jīng)歷。

  謗議:非議。

  處:對待。

  算:計謀。

  死生有命,富貴在天:出自《論語·顏淵》。意謂生命富貴皆由命中注定。

  行:推行。

  呂尚:姜子牙。

  百里:百里奚。

  子房:張良。

  徼(yāo):通“邀”,求。

  廢:止。

  賤:地位低下。

  為之:指為政。

  希世:迎合世俗。

  蘧蒢(qú chú):諂媚之人。

  戚施:駝背,喻義同“蘧蒢”。

  俛(fǔ)仰:低頭抬頭。俛,通“俯”。

  逶迤(wēi yí):曲折蜿蜒的樣子。

  意:意見。

  流:流水。

  窺看:窺測興衰之勢。

  向背:依附與背離。

  變通:靈活。

  歸市:擁向鬧市。

  珍:貴重。

  絜(jié):通“潔”,整修。

  矜(jīn):夸矜。

  車徒:車馬隨從。

  冒:貪。

  貨賄:珍寶財貨。

  淫:指沉湎。

  脈脈(mò mò):凝視的樣子。

  龍逢:關龍逢,為夏桀時賢臣。

  比干:殷紂王的庶兄。

  飛廉惡來:殷紂王的'佞臣。

  伍子胥(xū):春秋時吳國大夫。

  屬鏤:劍名。

  汲黯:漢武帝時為東?ぬ,敢于直言面諫,武帝表面敬重而實嫌惡。

  主爵:官名。

  懲:戒止。

  張湯:武帝時太中大夫御史大夫。

  蕭望之:西漢大臣。

  跋躓(bá zhì):跋前躓后,即進退兩難之意。

  絞縊(jiǎo yì):用繩子勒死。

  達者:達觀者。

  盡:窮盡。

  奔競:奔走競逐。

  立德:立圣人之德。

  陪臣:諸侯之臣。

  王莽:漢平帝時為大司馬,號安國公。

  董賢:漢哀帝時以貌美善佞為光祿大夫。

  楊雄:西漢辭賦家。

  仲舒:董仲舒,西漢經(jīng)學家。

  閴:寂靜。

  齊景:春秋時齊國國君齊景公。

  千駟:四千匹馬。

  原憲:李善注引《家語》:“原憲,宋人,字子思。清約守節(jié),貧而樂道!

  實:財貨。

  棄室:拋棄房室。

  濡(rú):濕。

  過此:除此。

  懸:顯明。

  天道:指天之旨意。

  灼:明。

  娛耳目樂心意:賞心悅目。

  命駕:駕車動身。

  畢陳:全部陳列。

  褰裳(qiān cháng):提起衣襟。

  汶(wèn)陽:春秋時魯國地名。

  丘:指田地。

  稼:莊稼。

  紒(jì):通“髻”。

  敖庾海陵:糧倉名。

  山坻(dǐ):山名。

  扱衽(xī rèn):義同“褰裳”。

  鐘山:昆侖山。

  藍田:山名,在今陜西省藍田縣東。二山皆以出產(chǎn)美玉而著稱。

  夜光:夜光璧,寶珠名。

  玙璠(yú fán):兩種美玉。

  為己:為己所占有。

  身:形體。

  嗇(sè):愛惜。

  六疾:泛指各種疾病。

  五刑:指墨劓剕宮大辟五種刑罰。

  攻奪:搶奪。

  身名之親疏:指親愛身而疏遠名。

  生:萬物生長。

  大寶:最大的寶物。

  位:帝位。

  正人:禁止人做壞事。

  奉:供奉。

  一人:指天子。

  仕者:做官的人。

  冒:貪。

  得:得官。

  原:推求。

  核:考核。

  分:名分。

  權:權衡。

  禍福之門:招致禍福的門徑。

  昭然(zhāo):彰明的樣子。

  彼:指禍辱。

  此:指福榮。

  出:出仕,做官。

  處:隱居。

  時:時機。

  默:不語。

  辰極:北極星。

  璣(jī)旋:璣旋:指渾天儀上的橫管。

  輪轉(zhuǎn):圍繞中心旋轉(zhuǎn)。

  衡軸:即軸心。

  貽:遺留。

  厥(jué):其。

  孫:順。

  燕翼:喻為子孫后代籌謀。

  先友:指孔子。作者認為自己是老子的后代,老子與孔子為友,故稱。

  斯:此,指籌謀子孫后代之事。

  創(chuàng)作背景

  魏晉南北朝時期,探討命運的文章特別多,成為中國思想史上一個頗為奇特的現(xiàn)象。文人們越是對命運感到迷茫、畏懼,便越是要上窮碧落下黃泉地探索命運的奧秘。作者生于魏晉之際,有感于國家興衰,君臣遇合之無常,把這一切都委之于運命,發(fā)為此論。

  鑒賞

  《運命論》開篇即云:“夫治亂,運也;……成之者運也!崩羁嫡J為,國家的安定與動亂,在于命運;個人的困厄與顯達,在于天命;地位的尊貴與卑賤,取決時運。這一部分是全文的總綱。李康認為,明君遇賢臣,國運興;賢臣逢明君,身名顯,而君臣相遇,皆在其時。為了說透徹這一論點,他征引了大量的正面、反面的史實,反復論述命運對人的影響,甚至說“屈原以之沉湘,賈誼以之發(fā)憤”,都是因為沒有參透命運,不懂“樂天知命”的道理。

  “圣人”與“小人”對待命運態(tài)度不同,李康認為,圣人之所以成為圣人,在于他能夠樂天知命,所以遭受窮厄之運而無怨恨,居重任之地而不疑心,其“身可抑,運不可屈”;“位可排,名不可奪”。凡迎合世俗甘于茍同之人,則善于察顏觀色,看風使舵,“勢之所集,從之如歸市;勢之所去,棄之如脫遺”;“以窺看為精神,以向背為變通”,他們碌碌于聲色犬馬,為名利奔走競爭,到頭來也免不了如飛廉、惡來、費無忌、張湯、石顯之流的可恥又可悲的下場。從這一點上說,命運對于每一個人又都是公平的。

  最后,李康談到了圣人之立德。立德是一個人心性的功夫,所以不見得“必須貴”、“必須勢”、“必須富”。天地最大的德性是生長萬物,圣人最大的寶貝是帝王之位,如何守住王位叫仁,如何禁人為非叫義。所以古代稱王的人,用一人治理天下,而不是拿天下去奉養(yǎng)一人。古代做官的人,以官來推行君臣之道,不因名利而貪圖官爵。古代的君子,以得天下不能治理為恥,不以能治理而沒有得到為恥。

  《運命論》在理論意義上與王充的《逢遇》、《累害》等篇宣傳命定論的命意相同,然統(tǒng)觀全文,實為慷慨發(fā)憤之作。文章處處言命,然主旨卻不在談命,而是借題發(fā)揮,抨擊官場、世情的種種丑惡。其后劉孝標作《辨命論》,引申李康之說,語意則更為憤激。

  《運命論》是一篇洋洋灑灑的大文章,內(nèi)容繁富,思想復雜。文中的一些具體譬喻、分析,似不無可取之處;但總體的立論,卻不無偏頗。由于作者目睹曹魏政權后期大權旁落在司馬氏家族手中,感慨國家興衰、君臣遇合之無常,又不得其解,于是便把一切都委之于運命,公然提出:“治亂,運也;窮達,命也;貴賤,時也!闭J為這種“運”是無法改變的,個人的出處窮達貴賤都是受個人命運的“命”與時代命運的“時”擺布的。為了證明這點,他列舉了許多歷史上正反面的人事,如“百里奚在虞而虞亡,在秦而秦霸,非不才于虞而才子秦也”;張良在圮上受書后,以《太公兵法》游說群雄,沒人明白,等到遭遇漢高祖,則每言必聽,常用其策,“非張良之拙說于陳項而巧言于沛公也”,這都是運命使然。再如孔子是一代圣人,其“道足以濟天下,而不得貴于人;言足以經(jīng)萬世,而不見信于時;行足以應神明,而不能彌綸于俗;應聘七十國,而不一獲其主;驅(qū)驟于蠻夏之域,屈辱于公卿之門,其不遇也如此!狈炊滦胁蝗缈鬃拥淖铀寂c子夏,卻勢動人主,風光一時,這就是命運所注定的。

  《運命論》是用駢文筆法寫成的政論文,其辭采之精美,語言之整齊,音聲之講究,典故之宏富,庶幾可謂是一篇十分成熟的駢體文,它對后期駢文的發(fā)展,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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