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父親我的驕傲散文
記得十幾年前,有一次家人一起吃飯,飯桌上,我說,如果哪一天我有興致了,開始寫作,那么,第一篇題目就是《我的父親》,父親一聽,滿臉都是笑,當(dāng)時端起酒杯(一杯啤酒)一飲而盡。
時至今日,我提筆學(xué)習(xí)寫作已一年有余,卻一直沒有獨為父親寫一篇文章,并不是我忘卻了,而是有關(guān)父親的記憶太多太多,每次提筆,都不知該從何入手,所以,一直擱淺至今。而今日,當(dāng)我拿起筆來,那些曾經(jīng)的記憶,仍仿佛無數(shù)葉片,在腦海里翻飛舞動,放眼望去,片片精美,一時間不知該去先撲捉哪一片。
最初深刻的記憶,該是父親給我們講故事。
記得小時候的冬天,人們最多的活兒就是手工搓玉米,而父親總是在那個時候講故事,于是,我們就自然而然地愛上了哪一種勞動。每到下午,我和弟弟們做完功課,拿起籃子,就去外面撿玉米棒,抬到屋子倒在那個大笸籮里,倒得滿滿的,然后就盼著下班回來的父親。晚飯后,父親帶領(lǐng)我們,一邊干活一邊講故事。父親極愛讀書,而且記憶力也是出奇地好,讀過的書仿佛就印在了他的腦子里,隨便翻開一頁,就是一個極好的段子,讓我們很快都沉醉其中,而父親總會在玉米將要搓完的時候高聲說:“要知后事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!”于是,我們就如夢方醒般嘆息著,意猶未盡的樣子,而第二天的勞動,成了我們心中的一個盼望。
父親喜歡畫畫,父親的畫棒極了,我們家里所有的家具上,都有父親畫的圖案,有鮮花草木,山水竹林,魚蝦鳥獸樣樣俱全,每一幅畫都栩栩如生,以至于來的客人都以為是買家具時上面的畫就有的,不說根本就看不出來是父親后畫上去了。讓我們最高興的事兒是父親給我們畫像,那時候的照片都是黑白的,父親就把我們的照片在畫紙上擴大畫下來,再涂上顏色,漂亮極了,我們捧著自己的畫像,愛不釋手,歡喜得很,以至于都珍藏了好多年。
父親還會彈奏各種樂器,記得我家里那時只有口琴和二胡,父親經(jīng)常在月色極好的時候,帶我們坐在院落的一棵果樹下,吹起口琴或拉起他的二胡,父親的樂器一響,我們就靜下來,誰也不再講話,只有三歲的小弟卡嘛著圓溜溜的眼睛,也及認(rèn)真地聽,好像聽懂了似的。父親拉二胡演奏最多的是《二泉映月》,以至于今天我還對這支曲子情有獨鐘,雖然曲調(diào)傷感,欣賞起來,卻倍感親切。
應(yīng)該說,我們有一個很快樂的童年,我們的快樂還源于從未遭到父親的打罵,這并不是我們都很懂事聽話,而是父親始終堅守他的教育理論:如果想讓孩子健康地成長,沒有比愛更好的方式。
父親是小學(xué)教師,父親不僅僅愛著我們,他還把這種愛播撒到了他的學(xué)生當(dāng)中。他不單單給我們講故事,也給他的學(xué)生們講。
記得那時候農(nóng)忙時節(jié),學(xué)生要經(jīng)常集體到鄉(xiāng)下參加勞動,幫生產(chǎn)隊掰玉米。十幾歲的孩子應(yīng)該說是很不喜歡勞動的,可是父親那個班級的學(xué)生卻對勞動有著極大的興致,而這興致,就源于父親的故事。
每當(dāng)父親帶著他的學(xué)生干了一陣子活兒,就要在地頭休息半小時,而這半小時,就是父親講故事的時間。記得那時我大概有六七歲的樣子,還沒有上學(xué),和伙伴們在田間的附近玩,每次見父親開始講故事,趕緊湊過去聽。其實那時我聽起來是懂非懂,卻及認(rèn)真,半個小時的時間里,整個場地鴉雀無聲。
父親講課從不生搬硬套,而是自己動手做很多花樣教具,以此來激發(fā)學(xué)生的興趣,加深他們的理解和記憶。因為父親采用了自創(chuàng)的獨特的教學(xué)方式,他的班級總是全鄉(xiāng)排名第一。每一次送走一批小學(xué)畢業(yè)的學(xué)生,那些孩子們都會伏在桌案失聲痛哭,久久不肯離去,那個時候,父親也和他們一樣子的.流淚……
父親的愛不僅僅體現(xiàn)在孩子們的身上,生活在他身邊的人,和父親同樣會有一種難以割舍的情感。
大概是我剛上初中那會兒,因為父親突出的業(yè)績,被上邊提拔去另一所小學(xué)任校長。
記得調(diào)令下來的那天晚上,天色已經(jīng)暗了下來,父親正和母親說著這件事情,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,父親打開門一瞧,呆住了……只見十幾號人站在門口望著父親。
這些人不是別人,而是父親的那些同事,父親的十幾位同事(兩名女教師除外)幾乎都來了,他們的手里都拿著東西,而這些東西不是別的,只是白酒和幾樣下酒的菜。他們說想和父親喝酒,喝到一醉方休。
我記不清喝酒時他們都說了些什么,好像說的不是很多,只是一個勁兒地往嘴里倒酒,父親和他們都喝得有些多了,一直喝到深夜,有的人臉上還掛著淚水……
其實讓我心里最驕傲的是:我的父親和我的母親從未吵過架,這是在眾多家庭當(dāng)中幾乎不可能存在的事情,父親年長母親五歲,大概是年齡上的差距,讓父親對母親有了更多一些的寬容和理解。母親性格內(nèi)心,不善談吐,卻喜歡聽父親講。父親是個勤快人,閑不住,下班回家不是侍弄田園,就是幫母親弄飯。父親總是和母親一邊干活,一邊把學(xué)校里發(fā)生的那些有趣的事情說給母親聽,母親總是聽得滿臉都是笑。母親有腦神經(jīng)痛的毛病,經(jīng)常失眠,睡不著的時候,父親就把在外邊看到過的電影,講給母親,晚上躺在炕上,父親有時會講上一兩個小時,我們漸漸睡去了,母親卻聽得及認(rèn)真,直至父親講完,母親就會很快安然入夢。我們長大后,母親每每和我們說起這些,總會是一臉的幸福!
最讓母親感動的是老爺去世那天,整個屯子里的那些大人們幾乎都去了,他們都無聲地幫著做這做那,父親心里甚是感激,不知如何表達(dá),就在靈車啟動的那一刻,父親竟然跪下雙手抱拳,對著人們說:“謝謝大家了!”父親如此舉措,讓人們的心震動了,讓母親的心顫抖了!以后偶爾提及此時,母親仍舊感慨萬千。
父親退休后,在家最大的嗜好就是種花。每年的四月份,父親就開始忙活了,我家窗前的水泥臺下面,還有通向大門甬道的兩側(cè),都栽滿了各種花秧,這些秧苗有的是父親冬天安置在菜窖里的一些花的根系,有的是天剛轉(zhuǎn)暖時,父親在院中弄一小塊地,撒上一些花籽,然后用朔料扣上拱棚,到了栽種時節(jié),就開始移植。因為父親喜歡花,除了購買一些花籽,還收集花籽,走到哪里,看見好的花,就會弄些籽,待來年種,所以,父親的花園里的花兒形狀各異,色彩斑斕,讓人一見,就心生歡喜。父親的花兒不僅快樂了他自己,也快樂了每一個賞花兒的人。每次回家,一進(jìn)門,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那些鮮艷奪目的花兒,讓人的心里頓感清新舒暢,歡喜不已。
我們是在一種家庭極度和諧的氛圍中長大的,這種和諧的氛圍一直深深感染著我們,以至于根植在了心底,而當(dāng)我們都有了各自的家庭的時候,這種根植的東西,就開始揮發(fā)了它的作用,所以,我們今日家庭的和睦,成了父母心中的榮耀!
父親走到那里,愛就帶到了那里。父親總是快樂與人,同時他也獲得了更多的快樂,有句話說氣大傷身,我們幾乎看不到父親生氣,也正是父親這種豁達(dá)的胸懷,如今已經(jīng)七十三歲身體依然健壯。健壯的父親走起路來腳下生風(fēng),打起乒乓球,那些年輕人都甘拜下風(fēng)。這應(yīng)該是父親在他的生命之中,所收獲的最大的財富吧!也是我們做子女的最應(yīng)該效仿的。
有關(guān)父親的故事太多太多,說上幾天都說不完,F(xiàn)如今,偶爾和家人,或是和外人,每每談?wù)撈鹞业母赣H,我的心里就會感到特別地驕傲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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